就算有私仇，任何一个聪明人也不应该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桂棠破产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严旭留下了吴总的U盘，独自浏览起来。
随着翻页，他的眉头越收越紧。临近新月上市，他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怕就怕万容这个女人还留了后手。
他反复比对那些文件中的签字和印鉴之类，由于和桂棠打交道久了，他一眼就能认出万源、万珂这些人的笔迹和印章，瞧着确实不像作假。甚至有些还附加银行的验印记录。
突然，他发现了一点端倪。
“这份合同……”施工合同和民工工资发放收据等，是他们这一行最容易出现漏洞的地方。
严旭对合同造假颇有研究，他从头到尾地翻看了四五遍，神色越发地变了。
下一瞬，他猛地抓起座机话筒。
“老吴！”他叫到。
电话那头的吴总似乎在开内部会议，有些忙乱：“严总怎么了？那些资料你看完了？”
“看完了，有发现，就在你给我的那份红桥基地施工合同中。”严旭的声色放缓，一字一顿道：“万容这个人……”
“是是，您让我们一直盯着万容的，我可是费了老大力气才搞到这些资料，只是这娘们鬼得很，行踪不定，我们一直没见到真人。不过你放心，明天上市发布会，万容抓住了万源他们的把柄，多半要趁机有所行动。”
吴总猛吸了一大口烟：“我说严总，我是个粗人，黑白道上都有不少朋友。万容不安套路出牌，咱们与其提心吊胆与她周旋，不如找些道上的人……”
“收起你那一套！”严旭骤然拍案：“我告诉你，谁也不准动她！把人都撤回来！她明天不是要去发布会吗？不是要当场揭发万源等人的罪证，甚至给我们发行的新股使绊子吗？那就让她来！”
“什么？”
“让她来！我要见她！”严旭几乎是吼出来的。
吴总吓了一跳，讪讪应下。严旭呼吸急促，许久才扔下听筒，一把攥住刚拔下来的U盘。
是她么？
……开什么玩笑？面貌完全不同，就连性情也是天上地下。他的容儿虽不乏胆魄，却是个温婉贤淑、为爱执着的女子。万容是什么？唯利是图、不择手段，道德底线基本为空，和好女人的边儿都不沾……
不对，等等！说到这类毫无廉耻的手段……在面对王谢一党的时候，这两人倒也有几分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至于容儿待自己的心意……那是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并不存在！
慌乱中，他将方才用手机拍摄的几份签名和书写文件放大。
这些都是万容的亲笔。两人笔迹并不一致，但书写的习惯相同，而且语言表达的思维方式也相同。这些自然不足以判断什么，但在签名的右下角，那个“容”字，笔画之后小巧的勾勒形状，实在不像是第二个人的习惯。
他还记得在闽南时，容儿曾教导徐开山：为了防止有人模仿笔迹，应当在明记之外添加只有少数人知道的暗记。
严旭呆坐着，盯着这幅图片。
“明天，明天她一定会来的。”他自言自语：“到那个时候，我就能够搞清楚……”
***
新月公司的上市发布会和新股发行同日举行。时间虽然仓促，场面倒是足够声势浩大，有头有脸的媒体和相关联的投资方都出席了。
冯耀辉坐在主席台上，红光满面。身边就是他的得力干将严旭，最前头是正在发表煽动性演讲的分公司公关部吴总。
吴总是严旭的亲信，如今说出来的话也自然是严旭的意思。听他一口一个“做大做强”、“打造国际化品牌形象”、“百强大企的社会责任担当”，冯耀辉听得浑身飘飘然，又有些尴尬。
他只是个来赚钱的……什么时候有这么远大的理想了。
他忍不住捅了捅严旭：“老吴都快把咱们公司吹上天了，这样真的好么？”
严旭没理他。
“小严，小严！”冯耀辉皱起眉头：“你听见我说话了不？”
严旭瞥他一眼，没有半分耐心扯皮。他回过神继续盯着不远处媒体人的后方——作为关联合作方的桂堂公司的席位，一直是空缺的。
旁人都没觉得不对劲。今日新月公司邀请的投资方与合作方多了去，可这里头谁是真正的同盟、谁是面上客套实际上早已撕破了脸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桂棠公司和新月先前有过合作，但后来因市场争夺反目成仇，甚至被新月抓住内部高层出走的机会把当初用在荣盛身上的那一套来了个如法炮制，如今的桂棠怎可能真心出息新月的发布会？
只是……
“万容为什么还没来？”严旭忍不住问身后坐着张秘书。
“也许，也许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惧怕咱们公司和几位投资方大佬的势力